行歌:过江(Walking Song: Cross the Yangtse River)

路过一群中年,发色抖转直下。
人群折射,货船裸背相接,驮起
黄沙里印钞的汽笛,满眼潮红。
在大桥,没有一只鱼拥有轮毂,
顺流下的雾,环绕娱乐的航母。
镀铅的暮色,鱼贯而入,
两里一变的方言依旧相互冲突。

再过一次,贫瘠借喻小城寡民的偏安,
胆怯的巷口,厚衣服包裹煤气桶。
卖烧饼的中年男人,大骂油腻的纸币,
过往的塑料步伐,不过片刻油炸。
铁轨递送的扫帚,向南扫去,
临江的县城有更高的地产税。
道路掀开又挖,你头入黄泥,
如何骑白马。

老龄化禁止嬉闹,年龄凭借唯一的卖点
爬上更高层的新闻,气喘吁吁。
古塔推翻了又盖起,旧庙只烧剩一口井,
海风荼毒不到的城区,虚构史穿肠而过。
半截入土的人,拖曳半截失踪的脐带,
一些断手的标语,重写乡土中国。
面子工程,还是奶子工程,
行人断魂,残疾纷纷。

别过了,百万雄师堵不过两座大桥。
又割一座,塞干河水的人
终于能吃到山。拖刀南下,
掏出刁钻的脾胃,只求一碗乌鸡汤,
无车无马,高速宽敞,先抑后扬。
你只挑剔面条的粗细,拖家带口
从不吝啬生殖器。往复消磨,
填海造陆,抽插几个季节的筋骨,
然后圈地为厕,排泄慰问。

夜晚横渡,皱月从两岸流脂,
踏沸江水,奔袭也不过为啃两口鱼刺。
你挑针重逢,拼合渡口,
“宜将剩勇追穷寇”。

2018.12.7